不孝

忽然收到妹妹的手机简信，报告妈妈今天到医院复诊的情况：
“血红素8点多，低于正常水平；肌酸上升至315，显示肾功能衰退着。造血功能欠理想，刺激造血功能的荷尔蒙注射必须从每3星期一次改为每星期1次。下次复诊如果不理想，必须进行内窥视镜检验以确定肠胃没有出血。。。”
心里有一丝丝的歉意浮现上来。
感觉自己这一年多来的不孝。
是刻意的不孝。
一年多以前，妈妈的病一直都是我一手顾着的。
20多年前，妈妈被诊断出高血压及罹患糖尿病。我一直以来就负责定期载送妈妈到医院复诊，因为妈妈的10个孩子当中，我是自己开办补习中心，工作时间是最具伸缩性，工作时间自己安排，早上特别空闲。间中有几次妈妈因为健康出状况必须住院，一切手续都是我全权负责，甚至大部分医药费也是我扛起来。10多年前妈妈又被癌症缠上，见医生的次数又增加了。几乎每个月都要到医院复诊，不是看内科医生观察高血压及糖尿病就是见外科医生视察癌症的复原进度。这一段时间我已经习惯这个特别的任务，也和医生混得很熟。
我十分了解我自己的个性。我做事情不喜欢劳烦他人，一切亲手亲为。虽然说我们一共有10个兄弟，但是我从不劳烦其他兄弟姐妹来帮忙带妈妈复诊。理由很简单：兄弟姐妹轮流带母亲看病，容易混乱，有时会搞不清下一回是由谁负责载送；再说，由一个人负责与医生接洽，可以方便与医生的沟通；何况我的时间真的比其他兄弟姐妹来的松。
有人觉得我在抢着当孝子吗？我自己不认为是这样就好了。
一切就这么顺利地进行了20多年，直到一年多妈妈因为严重贫血而必须入院观察。原先还是由我负责办理妈妈住院的手续，安排妈妈习惯了的主治医生来负责治疗。可是，妈妈的病轻没有好转，兄弟当中有人开始质疑医生的医术，甚至还与医生起了一点的口头上的争执。
有人提议换医生，我这个排行老8的不敢有任何异议，只要母亲能够康复。
基本上，我的感觉是：我一直以来让母亲见的那个内科医生不够高明，偏偏我却是那么相信那个医生。。。
于是，我有了丝丝的心灰意冷。
就换换人负责妈妈的医药事务吧！反正大儿子上中学后，我必须腾出早上的2天时间来为他开办国语和历史的补习班，我的时间也不再那么宽松了。
我开始放弃载送母亲到医院复诊，由四妹、六弟、四哥他们负责轮流向公司请假带妈妈复诊。我忍着刻意不孝的心态，只负责定期帮妈妈打针，注射刺激造血的荷尔蒙。
有几回我真想轮替载妈妈去医院复诊，但是由于复诊的日子已经被他们更换，变得不大适合我时间，再加上换了医生，我没把握能够一下子就能与医生沟通好来，所以又再选择放弃。
其实，我一直都好内疚。20多年来风雨不改准时陪母亲看病，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见得短，却也几乎已经成为了我的生活的一个重要部分，忽然之间放弃了，那种滋味真的不是那么好受。
现在妈妈的病情又恶化了，我会好受吗？
忽然有种感觉，就让我恢复以往那样的做法：由我全权载送母亲看病，如何？